媒体最关注的一件事就是知名度。除了著名的产品、著名的品牌、著名的企业以及像硅谷之类的著名地方之外,也许就应该算著名的人物了。本来所有著名的东西都离不开人,可是有多少人又知道它们背后的人呢?不信,只要想想有多少人知道谁发明了DVD,谁推出了可口可乐,谁创办了诺基亚就可一目了然。我想,这可能是人的头脑中所能储存的人物空间极其有限的缘故。一旦这个空间为各式各样的“星”所填满,就没有多少余地给真正影响历史进程的“家”了。幸好,我们还是有一些品位较高的出版社推出各类“家”的传记系列,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推出的“哲人石丛书”中的当代科技名家传记系列就是其中的一种。
数学家在“家”中可能是最不显山露水的传主了。写好他们并不简单。也许正是他们的“奇”、“怪”可弥补他们生活上平平常常的不足。埃尔德什就是其中奇中之奇的人。
20世纪的数学家绝大部分过着常规的生活。他们大部分在大学任教,少数在研究所、政府、企业、业部门工作,以工薪为生。而埃尔德什一直没有正式工作,没有固定收入。他一生奔波在旅途上,很长时期没在三个地方呆上一个星期以上。可以说,没有任何数学家能够过这种生活,但是,埃尔德什办到了。他不仅过着“流浪”的生活,而且还创造出“世界第一”的纪录。他的论文和著作近1500项,而在2000年之前,没人达到过1000项。
正如该书的原文书名所显示的,他是一位只爱数的人。大多数顶尖的数学家也热爱数学,献身于数学,而埃尔德什却向极限挑战。
假如埃尔德什只有上面那些“极限”,他的传记也的确没有什么可写的了。可他在当代数学家中是最有人缘、最有人情味的一位。正因为如此,他在生前被人庆祝的多,83岁去世以后被人纪念的更多。他60岁、70岁、80岁生日都有国际会议的召开来庆祝,他去世之后,立刻出版了两大卷超过1000页的学术文集谈论他的数学的方方面面。1998年,他晚年的“房东”——格雷厄姆及其华裔妻子金芳蓉写了《埃尔德什论图》,系统地谈他关于图论的成就和猜想。1998年同时推出两部传记,一本是此书,另一本名为《我的头脑是敞开的》。后一本书的书名是他的口头禅,一方面表明他能吸收别人的思想,另一方面也表明他的思想也向别人开放。一般来说,数学家是偏向于单干和不太敞开思想的。
不过由于这种方式效率不够高,近年来,数学家合作生产论文的比例越来越多。但在这方面谁也比不上埃尔德什,直接同他合作过的近500人,这个“吉尼斯纪录”恐怕一时难以打破。一个人有那么多朋友,他的传记自然有其精彩之处。
埃尔德什是匈牙利的犹太人。匈牙利人是匈奴的后裔,西汉时匈奴挺让刘邦和他的后代伤脑筋。东汉时窦宪伐匈奴,一部分匈奴人西徙,后来就成了西欧的蛮族,最后成了匈牙利;另一部分以后成了五胡乱华的一胡。到欧洲的那部分把欧洲折腾得地覆天翻,后来成为欧洲三大民族文化——拉丁、条顿、斯拉夫中的“奇”点。加上喀尔巴阡山一支犹太人,匈牙利成为多种文化的熔炉。不过,匈牙利国运一直不太顺,用埃尔德什的话说,它总是站队站在错误的一边。虽说,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利,匈牙利这块土地上也总有文化名人产生,比如说李斯特。匈牙利的数学家尤其了得,单是20世纪国际著名数学家就有几十位。冯·诺伊曼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荣获数学最高奖——沃尔夫奖的数学家,20世纪共有37位,匈牙利出生的就有4位。为什么?在《数字情种》中,你会找到答案。
朋友眼中的埃尔德什
我欠埃尔德什最大的一笔债源于30年前在罗马的帕科德·普林西比宾馆的一次谈话。他走近我,出乎意料地邀请我,“盖伊,一起去喝杯咖啡,好吗?”我并不爱喝咖啡,但我对这位伟人为什么会单单邀请我感兴趣,每杯咖啡1美元,在现在是很一般的,但在当时也算是小小的奢侈了。当我们喝着咖啡时,保罗说:“盖伊,你是个大富翁,借我100美元吧。”
我很诧异,不是因为他要借那么多钱,而是因为我竟能满足他的要求。这又一次证明,埃尔德什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打那时候起,我就意识到我已拥有了无尽的财富:不只是指在物质方面我拥有我想要的,更是指在精神方面,我拥有数学知识和认识了埃尔德什。——理查德·盖伊
来源:《三联周刊》作者:胡作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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