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老虎嘴”
在然乌湖畔观测的同时,我们在帕隆藏布江下游选择了另一个观测站-古乡。古乡位于西藏通麦与波密之间,在川藏公路线上,既是观测沿帕隆藏布江水汽输送的好场地,又便于两站之间的联系。邦良、王维等四人在那儿建站观测,观测时间和观测项目与然乌湖站完全相同。由20天的观测资料计算结果表明,经过古乡上空沿帕隆藏布江向上输送的水汽在6月可达到400克/(厘米.秒)以上,比经过然乌湖上空在相同方向上输送水汽量略高。
两站同步观测于6月22日结束后,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和小严及司机小张飞车赶往拉萨,从西藏气象局价拨一批观测器材;一路由邦良和王维等5人在帕隆藏布与易贡藏布两江汇合处的通麦站建站观测。
为了及时赶上观测的需要,我们从然乌出发,一天一夜赶到拉萨,很快从西藏气象局得到所需的观测器材,于6月24日赶回林芝。此时,藏东南地区正值雨季,是沿通麦一线公路容易塌方的季节,其中,尤其是在通麦与色齐拉山之间一段更为险峻,有"老虎嘴"之称。老虎嘴因在雨季经常严重塌方而得名,它像一只猛虎呃于川藏公路咽喉上,吞食过不少汽车和行人。十年前曾在这儿发生过一次罕见的公路大塌方,顷刻间,几百米长的公路几乎同时崩塌,正好一个汽车运输队通过这儿,十台大卡车坠入深谷,十名勇士献出了宝贵的青春。一座高三米宽一米多的烈士纪念碑屹立在一座桥头,记载了十名勇士献身的英雄事迹。每当车队路过这时,人们除了为英雄们的事迹而肃然起敬外,也对吞食成性的老虎嘴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6月25日上午9时许,我们离开了林芝,载着从拉萨得到的观测器材,向着目的地-通麦前进。下午六时许,我们的汽车进入了帕隆藏布江支流的峡谷,阳光被两侧的山脊遮挡,谷底已近昏暗。潮湿阴森的山谷,陡峭的山壁,湍急的流水声,更给这昏暗的山谷蒙上一层阴影。当我们来到离老虎嘴约一公里处时,迎面过来一个车队,听这个车队的司机说前面大塌方,形成一段大陡坡,解放军卡车爬不上来,几十名战士在那儿一辆一辆地推上陡坡。我们只好停车等候。谷底已经天黑了,前面还有20多公里的险路呢。等得真着急。我打着手电筒到前面探路,细雨蒙蒙,道路泥泞,朦胧中隐约看见数十名战士在奋力推卡车上坡,"一、二、三"的号子声在山谷中回荡,伴着谷底湍急的水流声,阴森森的老虎嘴似乎有了点生气。战士们艰难地把一辆辆大卡车连推带拉地弄过这段陡坡。雨间断地下着,汗水和泥水混在一起,从战士们的头上、身上往下淌。直到夜里十点,战士们总算把这个车队的20多辆大卡车一辆接着一辆地推过了这段陡坡。
夜渐深,山谷中气温降低,蒙蒙的雾气渐渐笼罩山谷。吉普车艰难地爬行着。司机小张开大车灯,企图增加一点视线,可惜小车的雾灯已坏,连两米远处的景物都看不清。离开了刚才喧闹的山谷,大地似乎突然寂静起来,仿佛谷底河水的湍急声也不能打破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小吉普向着前面大塌方的陡坡爬去,司机挂档加力,开足油门向上冲。汽车"嗷嗷"吼叫着,好不容易接近了坡顶,该下坡了,但此时的车灯却顺着地形几乎以30度的角射向漆黑的夜空,司机小张看不清下坡的路,着急地喊:"快!看路!"我赶忙探头前伸贴着挡风玻璃借着车灯的余光往下看,"好险!"我差点叫出声来。右侧是漆黑的深谷,只听见急流冲击岸边的碰撞声,车掉下去就全完了。"左拐,慢下!"我指挥着。小张挂上一档,脚不离刹车,慢慢地向下滑行。时间过得可真慢,好不容易到了坡底。这就是刚才堵住一个车队耽误近四个小时的陡坡。大家情不自禁地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闯过了这一难关。
这段20公里长的山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到了通麦运输站,已近午夜十二点了。邦良、王维等队友忙从被窝里爬出来,惊奇而又兴奋地迎接我们,并赶紧打火做饭。分别三四天后相见好象是久别重逢,问寒问暖,更关心夜闯老虎嘴的情况。我们确实又累又饿了,邦良端上香喷喷的大米饭,诱使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通麦站建立起来了,它是测量沿雅鲁藏布江大拐弯顶端向西北偏北方向输送水汽量多少的重要测站之一。由20天的观测资料计算结果表明,经过通麦上空向西北偏西方向(即向高原内部)输送的水汽量达500克/(厘米.秒)以上,比经过古乡和然乌二站上空输送的水汽量都要大许多。在当地驻军的帮助下,通麦的地面气象观测一直延续了整整两年。由降水资料表明,沿雅鲁藏布江河谷自南向北的三个考察站-墨脱、通麦、易贡,其降水量的年变化曲线都呈现两个峰值,一个在三月,一个在八月;而在雅鲁藏布江河谷东西两侧诸站的降水量的年变化曲线均只有在夏季八月(或七月)出现一个峰值。这一观测事实说明沿雅鲁藏布江峡谷的水汽输送使得沿江的降水量年变化与其东西两侧的年变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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