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新看：陶世龙1980年访美行纪
　　　　　　　　　——科普在美国

后记

　　回顾二十一年来，无论是美国还是中国以及全世界，社会经济和人民生活水平都有了很大提高，科学技术的发展在里面起着关键性的作用。1980年访美觉得新奇的事物，譬如光盘尚处在中间试验阶段，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是这项研究的资助者，特地将它拿来招待我们观看，当时心想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呢？现在全世界到处都有了，也早已飞入我国的平常百姓家，在北京的中关村，抱着吃奶的孩子的家庭妇女也知道推销光盘；那时个人电脑的使用在美国也不多，所以主人要特地安排我们去看纽约时报沙利文先生的工作；这家报纸刚改为激光照排，在当时是美国最先进的一家，互联网的应用则还没出现，现在这一切都很平常了。

　　1993年以来住在加拿大，能够比较方便地观察到美国技术与经济的发展，近来这四、五年，他们经济的改善最明显，失业率降至多年来最低，财政赤字也消失了，还有不小的盈余，美国人的日子几十年来没有现在这样好过。这互联网也是近几年才发达起来的，原先前上网麻烦，网上的资源也不多，现在使用者在美国已超总人口的一半，在加拿大百分比还要高，各种资源极其丰富，人们的办事、学习和娱乐正越来越多通过互联网实现。

　　再看中国，经济发展的速度有目共睹。记得我们访美那次，国家缺少外汇，每人仅得25美元作为零花钱，我用了18元在大使馆买得一台新加坡出产的最便宜的收录机，带回去虽不算稀罕，但有的人也不多。今天的情况不用多说，一比就不难看出进展的神速。

　　在美国，当年电视中的科普内容很少的局面也有改变，不仅公共电视台，商业电视台也不时播送，道理很简单，受到公众关心的环境恶化，爱滋病蔓延，转基因食品能不能吃，克隆技术的应用该有什么样的法律规定，小行星会不会撞上地球等等问题，不讲科学是说不清的，越是现代化，人们越需要科学的普及，正如波士顿博物馆宣传品提出的口号 Live It。

　　但是我也看到，美国社会中一些旧的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又发生。如抽香烟的人是有所减少（香烟产量并未减少，大量销到第三世界去了），但比香烟厉害得多的毒品则日益泛滥，政府穷于对付；我还看到能源的消耗有增无减，近一年来油价上涨幅度超过50%，而节能措施未见有大的进展；环境的恶化仍在继续，北美五大湖水面下降已很明显，全球变暖，海面升高，将使纽约等沿海城市淹没，或许言之过早，但干旱确已造成威胁，并导致森林大火多次发生。而校园枪声不断，暴力事件层出不穷，以及在一个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社会中，竟然邪教此灭彼起，都反映出这个社会得了病，我以为这些才是对美国的威胁。

　　二十一年后，我还想重复这句话：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每个国家能把自己的事情管好，整个世界也就得救了。不过在此想补充一点，就是维护好地球这个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这本经，是需要大家一起来念的，从道理上大概都能认识到，所以能有以降低二氧化碳排放量为共同目标的《京都协议》的产生。遗憾的是今年美国新总统小布什上台后，却扬言损害美国利益，要退出。（有兴趣的网友不妨去三思言论集看看碧声的文章 二氧化碳、美国及其他--闲话京都协议书）其实在当今的世界上，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而如果小布什还想奉行传说中曹操的“宁我负天下人，不可使天下人负我”的哲学，今天是行不通了。这使我不禁想起了恐龙，它在地球上称霸一时，然而早就绝灭了，那时刚刚开始出现，显得的弱小的哺乳类，却保存并发展起来，地球成了哺乳类的天下，而到现在，哺乳类中那些巨型动物如剑齿虎、猛犸象也早已消失了。我看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自我膨胀太厉害，象有些巨型恐龙，到后来发展到它的骨架要支撑自己的躯体都有困难，而不得不半浮半沉地生活在沼泽中，环境一旦改变，这些巨型动物很难适应，首先绝灭，是合乎逻辑的。美国在资源环境等地理条件上得天独厚，其兴也勃，但也就会给一些人带来盲目性，更不能体会和理解别人的艰难处境，目空一切，老子天下第一。

　　我在这里说了这么多似乎是题外的话，是因为我在那次访美过程中接触到的那些美国的科学家、科学作家、记者和其他人，都很友好，想共同推动科学在人民中普及，而这也是中国人的愿望。通过交流，增进了相互理解，看到二十一年后去的“中国科普博览”科普代表团所作的报道，他们的感受相同，这样发展下去该多好。

　　然而，在2001年5月2日加拿大环球邮报上，看到头版头条刊出小布什头一天在炮口前，宣布开始部署国家导弹防御系统，即通俗称为星球大战那个计划的场面，使我怀疑难道时间在倒流？看来这家报纸选登这张照片是有他的看法的，当天报纸的评论版头条就是加拿大前外长阿克西沃尔斯对小布什此举的批评，认为这威胁了世界的安全，加拿大必须阻止。同时发表的还有一幅漫画，漫画中的山姆大叔拿着导弹对准自己，表示小布什这种做法实际是在给美国带来灾难。

　　据说如此决策是为了防止“无赖国家”的攻击而不是针对其他，这使我又不禁想起。文革中听惯了的威胁：“抓一小撮”，美国人不是常以我们在文革中那些整人的手法为怪吗。想不到他们的总统现在也在使用这类手法。

　　不要用威胁的办法来压服，压只能适得其反。

　　就在小布什讲话后两天，联合国经济及社会理事会举行会议，对该理事会下属各机构的成员国进行改选，在人权委员会的改选中，美国落在法国、奥地利及瑞典之后而失去了一直占有的这个席位。当然不仅是宣布开始部署国家导弹防御系统这个原因。一叶知秋，值得美国人猛醒。当今美国可谓处于鼎盛时期而如不知珍惜，难道是要使美国走向恐龙？

　　因为有一点地质学的知识，我常感人类的存在，从宇宙来看，或者说在上帝的眼中，在时间上何其短促，在空间上何其渺小，全世界的人确实不过有如住在一个小小的村庄中而已。干旱、地震的袭来不管国界，酸雨入境无须签证，四月初弥漫北京上空的尘土，有一部分就飘到了纽约，我们的地球有如一叶载有生灵的孤舟，飘摇在无边的宇宙之中，我们需要的是同舟共济而不是相互猜忌和威胁。应该把我们的聪明才智和物质力量用在解决人类面临的许多共同问题上。美国人和中国人都是优秀的人，我想最终应该都能走到一起，真正为全人类的幸福贡献自己的力量。

　　我还特别相信这互联网的威力，它已经没有国界，使我们能在瞬息之间，音问相通，我衷心祝愿“中国科普博览”和德州A&M大学，新泽西州泽西城的自由科学中心（Liberty Science Center）以及其他单位和个人的交流与合作取得成功，并如一只报春的燕子，迎来网上的科学的春天！